首页 历史经典 读《资治通鉴》1957——荀伯玉的悲剧

读《资治通鉴》1957——荀伯玉的悲剧

太祖高皇帝永明元年(公元483年)

上之为太子也,自以年长,与太祖同创大业,朝事大小,率皆专断,多违制度。信任左右张景真,景真骄侈,被服什物,僭拟乘舆;内外畏之,莫敢言者。司空咨议荀伯玉,素为太祖所亲厚,叹曰:“太子所为,官终不知,岂得畏死,蔽官耳目!我不启闻,谁当启者!”因太子拜陵,密以启太祖。太祖怒,命检校东宫。

太子拜陵还,至方山,晚,将泊舟,豫章王嶷自东府乘飞燕东迎太子,告以上怒之意。太子夜归,入宫,太祖亦停门籥待之。明日,太祖使南郡王长懋、闻喜公子良宣敕诘责,并示以景真罪状,使以太子令收景真,杀之。太子忧惧,称疾。

月馀,太祖怒不解,昼卧太阳殿,王敬则直入,叩头启太祖曰:“官有天下日浅,太子无事被责,人情恐惧;愿官往东宫解释之。”太祖无言。敬则因大声宣旨,装束往东宫,又敕太官设馔,呼左右索舆,太祖了无动意。敬则索衣被太祖,乃牵强登舆。太祖不得已至东宫,召诸王宴于玄圃。长沙王晃捉华盖,临川王映执雉尾扇,闻喜公子良持酒鎗,南郡王长懋行酒,太子及豫章王嶷、王敬则自捧酒馔,至暮,尽醉乃还。

太祖嘉伯玉忠荩,愈见亲信,军国密事,多委使之,权动朝右。遭母忧,去宅二里许,冠盖已塞路。左率萧景先、侍中王晏共吊之,自旦至暮,始得前。比出,饥乏,气息惙(chuò)然,愤悒形于声貌。明日,言于太祖曰:“臣等所见二宫门庭,比荀伯玉宅可张雀罗矣。”晏,敬弘之从子也。

骁骑将军陈胤叔,先亦白景真及太子得失,而语太子皆云“伯玉以闻”。太子由是深怨伯玉。

太祖阴有以豫章王嶷代太子之意,而嶷事太子愈谨,故太子友爱不衰。

豫州刺史垣崇祖不亲附太子,会崇祖破魏兵,太祖召还朝,与之密谋。太子疑之,曲加礼待,谓曰:“世间流言,我已豁怀;自今以富贵相付。”崇祖拜谢。会太祖复遣荀伯玉,敕以边事,受旨夜发,不得辞东宫;太子以为不尽诚,益衔之。

太祖临终,指伯玉以属太子。上即位,崇祖累迁五兵尚书,伯玉累迁散骑常侍。伯玉内怀忧惧,上以伯玉与崇祖善,恐其为变,加意抚之。丁亥,下诏诬崇祖招结江北荒人,欲与伯玉作乱,皆收杀之。

柏杨白话版:四八三年(南齐·建元五年 永明元年 北魏·太和七年 

南齐帝萧赜当太子的时候,自认为在兄弟群中,他的年纪最大,而且帮助老爹共同创造帝国(南宋帝国晋安王刘子勋建立寻阳政府时,萧赜占领南康郡【江西省赣州市】,起兵;参考四六六年六月。沈攸之反抗中央时,萧赜驻守湓口【江西省九江市古寻阳东】;参考四七七年十二月)。所以对于政府一切措施,一向独断专行,很多事违犯法令制度。尤其信任弄臣张景真。张景真骄傲奢侈,豪华盖世,衣服冠帽以及所用器具,都超过他的身份,而上比帝王。皇宫内外所有官员,对他十分畏惧,但都敢怒而不敢言。

最高监察署首席军事参议官(司空咨议)荀伯玉,向来被萧道成信任厚待,眼看到这种情形,叹息说:“太子(萧赜)所作所为,皇上始终无法知道。我怎么能为了怕死,而使皇上的耳目受到蒙蔽!我不报告,谁肯报告!”于是,乘着太子萧赜去祭拜祖先坟墓(永安陵、泰安陵,都在江苏省丹阳市东南),不在京师(首都建康)时,秘密报告萧道成。萧道成大怒,下令搜查东宫(太子宫)。

萧赜祭拜过祖先坟墓,在回程中,走到方山(江苏省江宁县东南),夜晚,船舶将要靠岸停泊。豫章王萧嶷从东府(建康城南·宰相府)跨上名叫飞燕的名马,飞奔而来,告诉萧赜:老爹是如何的怒不可遏。萧赜惊骇,不敢停留,连夜返京,老爹萧道成也命城门暂不上锁,等他回宫。第二天,萧道成派南郡王萧长懋、闻喜公萧子良,带着圣旨,前往太子宫,向萧赜提出盘问,并指出张景真的罪行。教二人用萧赜的名义,下令逮捕张景真,诛杀。萧赜忧愁恐惧,只好宣称有病,不出大门。

一月有余,萧道成仍然怒气冲冲,不能平息。一天,萧道成在太阳殿睡午觉,中央军事总监(护军将军)王敬则一直走到床前,叩头说:“陛下建立的帝国,时日不久,太子无缘无故受到责备,民心震撼,请陛下亲自到东宫一次,化解误会。”萧道成不说话,王敬则大声传出皇上旨意,要侍从准备衣帽,前往东宫;一面命御厨房(太官)在东宫摆设宴席,一面命左右宦官抬来软轿,可是萧道成并没有动身的意思。王敬则就把衣服披到萧道成身上,推推拉拉,把萧道成勉强掇弄上轿,萧道成不得已,到了东宫,召集各位亲王,到玄圃聚餐。长沙王萧晃拿太阳伞,临川王萧映拿野鸡尾编成的羽毛扇,闻喜公萧子良拿温酒器,南郡王萧长懋敬酒,太子萧赜及豫章王萧嶷、王敬则,亲自端上酒菜食物。直到日暮黄昏,大家都饮得大醉,萧道成才回去。

萧道成嘉许荀伯玉的忠贞,对他越发亲信。军国最机密的事,很多委任他负责,权力之大,震动中外。荀伯玉的娘亲逝世,吊客人山人海,距他家二里路的地方,车辆已开始阻塞。太子宫左翼卫队司令(左率)萧景先、监督院总监督长(侍中)王晏,一块前去致悼,被阻在中途,寸步难行,从早上走到天黑,才总算走到灵前。等到行礼出来,饥饿困倦,累得头昏眼花,奄奄一息,声音上和面貌上,都掩饰不住沮丧和愤怒。第二天,向萧道成打小报告说:“我们看到皇宫和太子宫的门庭,比起荀伯玉的门庭,简直可以张开罗网,捕捉麻雀!”王晏,是王敬弘的侄儿(王敬弘,参考四二六年二月)。

骁骑将军陈胤叔,从前也曾暗中向萧道成指摘张景真跟太子萧赜的过失,但对萧赜却说是“荀伯玉打的小报告”。萧赜遂对荀伯玉深为痛恨。

萧道成心里也曾经考虑过改换太子,命豫章王萧嶷代替萧赜;但萧嶷对老哥萧赜侍奉越发谨慎小心,所以萧赜跟萧嶷之间的兄弟友爱之情不受影响。

豫州(州政府设寿阳【安徽省寿县】)州长垣崇祖,不拍太子萧赜的马屁。正巧,垣崇祖击退北魏帝国南侵大军(参考前年【四八一年】二月),萧道成命垣崇祖回京,跟他秘密商讨军国大计。萧赜大起疑心,特别采取低姿态,用尊敬的礼节设宴款待垣崇祖,对他说:“外面有很多闲话,我已经完全了解,自今以后,把我的荣华富贵,托付给你!”垣崇祖叩拜,并表示歉意。不巧,萧道成忽然派荀伯玉通知垣崇祖:边界发生紧急情况。垣崇祖接到圣旨,深夜匆匆出发,来不及到东宫辞行。萧赜认为垣崇祖并没有真心接受和解,对他更是痛恨。

萧道成临死前,用手指着荀伯玉,吩咐太子萧赜照顾他。萧赜登基后,垣崇祖升迁到国务院国防部长(五兵尚书),荀伯玉升迁到顾问院(集书省)总顾问长(散骑常侍)。荀伯玉心里深感恐惧,而萧赜认为:荀伯玉跟垣崇祖友谊至深,恐怕发生变化,所以对二人特别厚待,用心安抚。

四月九日,萧赜突然下诏,指控垣崇祖招募长江北岸亡命之徒,准备联合荀伯玉叛变。逮捕二人,斩首(垣崇祖年四十四岁,荀伯玉年五十岁。由国家最有权力的领导人兴起的冤狱,天理、国法、人情,全部勾销,无人能解,可痛)。

读书笔记:荀伯玉所言,当然关乎国家,但在封建时代,更被皇帝看成自己的家事,“疏不间亲”,这种举报,是在走钢丝,幸而萧道成头脑清楚,信任并重用他。但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荀伯玉举报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他的命运。大家都不说,是因为很容易预见说的下场,荀伯玉说,可以说是出于公心,我们佩服他的勇气。但我们更佩服萧嶷,他的能力和影响力,以及萧道成对他的喜爱,使他离太子的宝座最近,他完全有夺嫡的条件,但他从没有这样的想法,对太子一片赤诚。就拿这次来说,他不但不借机打击太子,反而直接帮助太子度过危机。这是南齐的幸运,因为夺嫡往往意味着流血,甚至是国家的危机。

垣崇祖是名将,但在政治上,头脑却显得简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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