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雪波 卢志坤 武清报道
“办好天津户口了吗？”外地人来到天津市武清区购房，不论在中介门店还是在楼盘售楼处，都能反复听到这样的询问。
从天津武清站乘坐城际高铁，只需要21分钟便能到北京南站，这样的城际列车每天从6∶08持续到21∶51，单方向每天有超过20趟列车，乘坐这趟城际列车的时间甚至比从北京南五环外到北京南站的地铁时间还要短，便捷的交通让武清成为不少北京外溢购房者的“新选择”。天津2018年5月开始实施的“海河英才”计划也向外地人抛出了橄榄枝，“落户天津”“天津购房”成为诸多异乡奋斗者新增的人生清单。
但《中国经营报》记者近日在武清走访发现，天津市“人才落户”政策被当地部分房产中介人员曲解，宣称可以“协助”代办手续，以从中收取高达数万元的“操作费用”。
落户生意
“没有我们帮你办劳务合同和社保，你自己去‘闯件儿’风险很大，还有可能进‘黑名单’。”雅阁地产的中介人员李同（化名）郑重地向记者介绍通过中介“协助”代办落户手续的必要性。
天津市的“人才落户”政策包括学历型人才、资格型人才、技能型人才、创业型人才、急需型人才5种类型，其中数量较多的为学历型人才和技能型人才落户。
简单来讲，学历型人才落户面向的为全日制本科及以上学历申请者，有年龄限制；技能型人才落户面向高等职业院校、中等职业院校毕业的申请者，也有年龄限制，但额外要求拥有职业资格证、在本市用人单位就业。外地人通过上述几种方式获得天津户口后，才有资格在天津购买住宅。
中介人员提到的“闯件儿”意为在没有中介人员的协助下仅靠现有材料去尝试申请落户手续。李同表示：“如果没有中介的帮助，‘闯件儿’失败的风险很大，万一被驳回了，下一次就得多花2000元去抹掉失败记录。”
李同告诉记者，无论是技能型人才还是学历型人才在武清落户，除学历要求外还需要提供武清当地用人单位的劳务合同和社保，否则是无法办理成功的。李同表示，中介可以“协助”办理这些手续，并“疏通关系”，保证可以成功办理落户。李同坦言：“这是打擦边球，肯定是有点违规的。”
对于这样的“操作费用”，不同的中介给出的“价码”不一。学历型人才落户收费从1.3万元到2.2万元不等，技能型人才落户办理则收费高达7.5万元，因为“还涉及职业资格证等多种手续”。
澳嘉地产中介高伟（化名）先后向记者展示了张家口籍、秦皇岛籍客户与其关于落户流程的聊天记录，并翻出1万元、1.5万元微信转账记录给记者看。为了让记者更相信他们的业务能力，中介人员拿出了正在办理的一位客户的材料，其中客户的身份证、户口本、职业技能证书、劳务合同一应俱全，并承诺落户成功以后才收费。
高伟身后的白板上留着给上一位客户介绍落户政策的条件：“两年社保”“劳务合同”。据其介绍，他们上周帮助办理落户的人有17个之多。
落户后能在当地购买住宅，推升了落户的需求。
佛罗伦萨小镇位于武清站对面，也是武清最繁华的商业街区之一。居住在武清的人，可以早上免费把车停放到这里的停车场，然后坐城际列车前往北京。在小镇出入口位置，经常能听到有中介人员压低声音招呼“办理天津落户”。
在隽悦府售楼处，置业顾问告诉记者，购买该项目的人有不少是从北京过来的，但要有天津户口才能购买该项目的住宅。
来到金悦府售楼处，置业顾问得知记者尚未取得天津户口后，中断了正在进行的沙盘介绍，带记者看过样板房、算完价格后结束了介绍。
记者致电采访隽悦府开发企业天津隽泰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对方回应称以售楼处提出的要求为准。
金悦府售楼处答复记者称，在天津购房都需要天津户口，或者有天津两年社保或纳税。
在御湖庄园售楼处，其置业顾问同样表示必须有天津户口才能买房，并数次问及记者落户办理进度，询问预计落户完成的时间。
记者致电采访御湖庄园售楼处，其销售人员同样给出了天津户口或社保、纳税的购房条件，落户手续需要个人自己办理。
李同告诉记者，看房的人如果没有天津户口，售楼处基本不会接待。
为了催促欲落户者尽快做决定，不止一个中介给出了非常具体的“落户数据”：“天津落户总共限制30万人，现在已经28.7万人了，名额越来越少，难度也会越来越大。政策随时都有可能变，落户要抓紧时间。”
不过，并非所有的中介都承接“帮助落户”业务，正居房产中介人员王兵（化名）告诉记者：“我们不帮人办落户。”但其表示可以介绍“朋友”来办理这样的业务。在询问过学历型人才落户价格后，他称需要“2.2万元”。
官方回应：发现伪造材料会被驳回
《中国经营报》记者查询天津落户申请平台“天津公安”APP，在其政策解读中，技能型人才落户要求为“在本市用人单位就业”，而学历型人才落户则没有在当地就业的硬性要求。
记者以普通落户申请者身份进行咨询，武清区政务服务中心人才引进政策咨询窗口的工作人员表示，学历型人才落户需要提供身份证、学历证、学位证、教育部学历电子注册备案表、学位查询结果这些材料。如果在天津没有工作，申报时勾选“在津无工作”就行，不一定非要在当地有工作。如果有中介人员伪造的劳务合同和社保证明被查实，反而会导致落户申请被驳回，严重的会进“黑名单”。
记者在人才引进政策咨询窗口看到，对于持有劳务合同的申请者，工作人员会询问落户申请者关于参加工作的时间、单位地址等问题。有部分落户申请者回答问题时神情紧张，甚至讲不出自己工作单位的地址。
记者致电采访武清区行政服务中心，工作人员表示暂时不接受采访，但能以回复个人咨询的方式答复。对方表示，学历型人才落户不一定要有当地工作和社保，如果个人没有工作，在开具商调函后到档案所在地将个人档案调到天津市北方人才市场就可以了。但如果在外地有工作，则不满足在武清落户条件。技能型人才落户需要提供在津劳动合同，全部审批流程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落户流程不收取任何费用，花钱找中介办手续没必要。
关于“落户人数限制”，其工作人员回应称：“落户没有人数限制，不要听信社会上的谣传。”据天津有关领导8月披露，“海河英才”计划实施一年来引进人才19.8万人。
聚焦教育资源
武清站进站口通道有一张大幅房地产广告十分抢眼，广告词只有一句话：“对望杨村一中”。
外地人千方百计设法获得武清户口、在当地买房，不只是因为它与北京之间便捷的交通，还有武清名扬在外的教育优势。
同时，天津市高考执行自主命题，天津每年参加高考的考生数量显著少于其他省份，这些条件被外界认为当地考生在高考录取竞争中占优势。
武清几乎每个中介都能对武清的学校如数家珍，信晟房产的中介人员秦美玲（化名）反握苍蝇拍手柄，在墙上一幅地图里为记者指点出了武清优质学校的位置。
秦美玲告诉记者：“其实从武清各区域的房价高低，就能看出该区域是不是学区。学区房基本两万多甚至三万一平，不是学区的房子就只有一万多一平。”
黄庄片区的新房临湖而居，有更好的自然条件，但因为附近没有被认为优质的学校，该片区房价多在1.3万元/平方米到1.7万元/平方米之间徘徊。
据高伟介绍，从每年的农历新年后到5月份，是武清楼市的旺季，这个期间不少家长会来武清为孩子找学区房，能进入武清一所满意的学校成为很多家长的追求。
